常常来我家门口叫卖的是个老北京,一家子都是卖糖葫芦的。据他讲,他爷爷在清朝那会儿就卖糖葫芦。
所以,他的糖葫芦绝对正宗,到底是否无从考证。但他一口悦耳的吆喝声,让我深信不疑。那会儿我还小,还不懂什么叫正宗不正宗,判断的规范就是哪个吆喝得好听就买哪个的吃。
于是,我跟这个老北京混了个脸熟。那一段日子,只须他经过我家的门口,他的身后就会跟着一个和他一块扯着嗓子吆喝的5岁小破孩儿。
老北京非常喜欢我,天天收摊儿前都会给我一串糖葫芦作为报酬。有一次,他摸着我的脑袋说:“多好的孩子啊!将来真成了卖糖葫芦的,就毁喽!”年幼的我不懂这类话的意思。于是认真地看着卖糖葫芦的说:“赶明儿我一准儿干这个。”老北京笑笑不语。
15年后,我长成20岁的大小伙儿。那个卖糖葫芦的老北京再也见不到了。我天天都在为生活的前途奔波,目前的理想是当个白领,再也不想小时候卖糖葫芦的事了。那悦耳的吆喝声也伴随年代变迁被遗忘得干干净净。
终于,在一次新年的庙会上,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,我又看到了那个陌生又熟知的身影。虽然15年过去了,老北京的模样依旧没变。我跑上前去和他打招呼,向他比划15年前那个小破孩儿。
他惊异地看着我,然后慈祥地笑了,像发现了一个旧梦。他递给了我一串糖葫芦。“提前付你的薪资,像当年一样跟我吆喝。”我仿佛又找到了我们的童年,然后我忽然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样张不开口,原地呆了半天。那太丢人了,我已经是个20岁的年轻人了。
老北京笑了笑说:“怕了,我就了解。还是那句话,‘多好的孩子啊!将来真成了卖糖葫芦的,就毁喽!’”然后,他自己吆喝开了。
冰——糖——葫芦……
葫芦——冰——糖……
那悦耳的吆喝声悠悠扬扬进入我的脑海,像一缕残梦——胡同深处、四合院、门墩儿——小破孩儿——母亲……一股热浪敲击我的心房,终于我抛开所有,打开喉咙——
冰——糖——葫芦……
葫芦——冰——糖……
吆喝,老北京的符号,有着老北京淳厚的味道。年代变迁,但北京那如歌的吆喝声却穿过岁月飘向2008,到那时候,让世界友人都来听听地道的吆喝,品尝这醉人的京韵吧——
冰——糖——葫芦……
葫芦——冰——糖……